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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代狂人李敖
2022-05-11 23:43:42
by 熊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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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代狂人李敖
第二次政治出狱时的李敖
一代文坛狂人李敖1998年已经63岁了,但他宝刀不老,雄心仍在,在新推出的自传前言中,他谈起自己写自传的原因时说:“我自感身处乱世,却一生倨傲不逊、卓尔不群、六亲不认、豪放不羁、当仁不让、守正不阿、和而不同、抗志不屈、百折不挠、勇者不惧、玩世不恭、说一不二、无人不骂、无书不读、金刚不坏、精神不死,其立德立言,足以风世而为百世师,故欣然同意开写。”从这段话,可见其“狂”态毕露。有人说他是恃才傲物,才高于德;也有人对此说法不屑一顾,认为他德更高于才。但不管怎样,他一生叱咤风云,为文无数,树敌无数,情人无数,外加“三进宫”,自然,奇趣也是无数。
天才儿童
李敖祖籍山东,1935年生于东北哈尔滨,在他家“六千金二少爷”中排名第五,其父亲李鼎彝毕业于“五四”时代的北京大学文科。那是个风雨飘摇的年代,李家也辗转于北平、太原、上海等地。在北平时,家境还很优裕,李敖也在家中娇生惯养,像当时北平的公子哥们一样,提着个鸟笼子,里面喂着两只色彩鲜艳的雀儿,东游西荡。
年纪大一点之后,李敖进了新鲜胡同小学。他天资聪颖,而又酷爱读书,对文理科兴趣都大得很。当时,他自己还搞了个私人理化实验室,与小伙伴们一起煮煮量量。在班上,他爱玩爱闹,性格活泼,爱搞恶作剧。一次上劳动课,他将“打倒老头”几个字写在镜子上,然后反射到墙上,像电影一样,全班大笑,教劳动课的老头气得将李敖一顿好打。
正是这种爱玩爱闹的脾性,使父母觉得李敖并不怎样。那时小学考中学,学校在外贴榜单,他父亲代他去看榜,从榜底最后一名看起,老爸越看越心凉,以为李敖这小子完了,中学都考不上,越往上看越是绝望,看到最上面,却惊喜万分。原来,李敖是第一名,怪不得下面没名字!他老爸这才知道儿子真是不同凡响,对他另眼相看。
“书虫”休学
在台湾台中市上中学时,李敖已出类拔萃。他参加多次演讲、辩论、论文比赛,且大都拿第一名。但他对上课并不那么热衷,反倒喜欢泡图书馆,实际上他的大部分时间是以“义务服务生”的资格泡在图书馆中的,这使这个早慧的少年,得以在求知欲最旺盛的阶段,像海绵吸水一样狂吸知识,为他后来叱咤风云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后来不少杂志、名人推他为当代中国读书最多的人,当然也与他从少年阶段起便像专业人员那样与书打交道分不开。
他甚至到这样一种境界,可以凭鼻子嗅出一本书是上海哪家大出版社印的,这一招让图书管理员也大吃一惊,叹服他果然是“书虫”。
但李敖却并非书呆子,他除了常参加各种比赛外,还不时在媒体上发表文章。因此他居然和大学者、台湾大学校长钱穆成了忘年交。一次李敖看见一篇钱穆的文章,觉得不妥,就写信给钱穆指出来,钱穆一看果然,遂回信表示感谢,你来我往,便成了朋友。后来钱穆在政治上倒向蒋介石,李敖对他口诛笔伐,丝毫不留情面,二人终于绝交。
到了高三,李敖实在无法忍受学校死板的制式教育了,他跟老爸说不愿上课了,要自修自学。他老爸思想也开通,跑去跟教务处长说:我那宝贝儿子不要念书啦!你们给他办休学手续吧!于是,李敖便在人家累死累活的时候,坐在家里,读自己爱读的书,并且喜欢上一个叫“罗”的女孩子,写了许多情书给她。
大学狂人
李敖以同等学历考入台大法律系后,念了一年,不感兴趣,于是,又一次自动退学,再考台大文学院学历史。
他自称恨上所有的课,恨抄所有的笔记。一次上历史课,一位颇有名气的教授要看大家的笔记,李敖无笔记可看,便写了几段对印度史的独到见解,那老师一看,深为折服,给了他最高分。而另一次,一位语文老师要大家背书,惟独李敖不吃那一套,就是不背,他要给李敖不及格,其他教授劝他:李敖国文不及格,不会吧,李敖不及格,谁能及格,李敖发表的文章比我们都多……就这样,李敖趾高气扬地过关了。
“历史系是一个神秘的系,它可以使狂者愈狂,狷者愈狷,笨者愈笨。”李敖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狂人。在穿着上,他一年四季穿着长袍,夏日炎炎也不变。有一次,一位同样酷爱穿长袍的教授看不惯了,走到他面前,不声不响地盯着他,最后,不胜感慨地摇摇头说:你简直比我还顽固。
那时候,香港有本杂志《大学生活》称台大有“四怪三丑”,而“怪丑之尤”便是“长袍怪”,可见李敖在台大的确特立独行,够狂够野。他自己更宣称:若论台大声名显赫的人物,除了钱校长,便是李敖了,没有一个人敢说他没见过文学院那穿长袍的,除非他是瞎子,可瞎子也得听说过李某人,除非他还是聋子。李敖之狂可见一斑,名声之大,确实不同凡响。但如果你仅仅以为他狂妄,就错了,这外表上的怪异,倒也给他一种“横眉冷对千夫指”的训练,使他渐渐有了“虽万千人,吾往矣”的气概。
但也有人名气偶尔大过李敖,那是一个平时成绩很好的女生,考大学时,作文近90分,是那一届最高的,教授们以为是李敖的,一看署名,原来不是。但他们想不到这个女生就是李敖高三休学时追的那个“罗”,也是与李敖同居的第一个情人。
李敖从高三给她写情书,追得辛苦异常,后来出版的《李敖情书集》便有写给“罗”的几封。有一次李敖竟给她写了一封长达83页的情书,堪称“长篇爱情作文”。后来二人同进台大,一个历史系,一个化学系,感情迅速升温,频频约会,后来“罗”干脆转入历史系,与李敖同班,不久即同居。两人感情极好,热恋之中,碧潭泛舟,傅园过夜,图书馆双进双出……到处都有两人的身影。
可惜月有阴晴圆缺,爱情也是如此,而太过于完美的爱情更是如此。由于女方家庭的反对等原因,“罗”与李敖分手了。李敖正处在少年冲动的年岁,用情极深,一天夜里,他将整整一瓶安眠药吞了,准备为情而死,幸好室友发现,强拉他去洗胃,这才捡回一条小命,否则,文坛便少了一位狂侠。
考研究所
李敖在台大属于那种“眼高于顶”的家伙,对教授、对上课的态度便是一例,但他确实是出类拔萃之辈,其功力早已超过一些教授,他和教授们的交流更多地变成了感情上的交流,而非学术。而教授对李敖这家伙也不敢小觑,甚至敬而远之,考研究所便是一例。
那时考研究所必须通过口试,而主试者,便是院长沈刚伯和姚从吾等著名学者,大家环形落座,李敖坐在中间,但无人提问,因为李敖的学问他们最了解,实在无考之必要,一不小心,可能还会被李敖反问一通,岂不大失脸面,于是大家都望着他笑。最后,院长沈刚伯发话了:“你还要穿长袍吗?”众人遂大笑,录取了李敖。
文坛巨子
六七十年代的台湾,仍处于“戒严时期”,政治上蒋家父子大权独揽,文化上死气沉沉,堪称“文化沙漠”,文化人大多在学院象牙塔中读经搞研究,“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屁事”。狂放如李敖,头脑如何受得如此专制?很快,他就发起一场中西文化优劣选择的论战,他的阵地就是《文星》。在这本后来红极一时的杂志上,他先后发表了《老年人与棒子》、《播种者胡适》、《给谈中西文化的人看看病》等文,文笔犀利,功力深厚,洋洋洒洒,十足大家风范。他敢于直言,而又嬉笑怒骂如同游戏,独到的风格使读者倾倒不已。在整个文化论战中,他一呼而起风云,出笔而定乾坤,与众多著名学者打笔仗,一时间声名鹊起,奠定了大作家的地位。
他自称是一个很少睡觉的妖怪,每天可以工作16个小时。别人问他:为什么能写出那么多的书,参与那么多事?他说:我是一个工作狂嘛。当问他生活方面时,他大吃一惊,道:生活?!我的生活就是工作,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,你以为我会怎么生活?
李敖对自己的文字极其自信,他的名言之一便是:中国的白话文,五十年来五百年内,前三名都是李敖、李敖、李敖。很多读者看了一本李敖的书,便忍不住到处搜寻李敖的书来看,因为李敖的文字极有真性情,敢说敢做而又幽默迭出。他自称:有话直说,有屁直放,小心求证,当仁不让。
粗略估计,李敖现在写作已超过千万字,而读者则更多,据说,凡有华人住的地方,便有李敖的书,他当之无愧是首屈一指的畅销书作家。
自谋职业
李敖在《文星》上的突出表现,使台湾沉闷的空气为之一振,李敖也由文化批判逐渐涉及政治。这令当局不胜恐慌,很快《文星》杂志停刊,不久,蒋介石亲下手令:该书店应迅速设法予以封闭。于是,连文星书店也遭查封了。李敖则完全被封杀,没有人敢用他的文章了,于是李敖居然跑去卖牛肉面。诗人余光中专门为他写了一篇“广告词”,可惜李敖不是卖牛肉面的料,很快便让给别人去做了。
为了谋生,李敖又想出一招来:他在英文报纸上登广告,专收旧电器、古董一类的玩意儿。那时台湾自己生产的冰箱冷气质量不高,市面上用的很多是美军旧货,而李敖则藉此从中闯出一条生路来。
那时香港大导演李翰祥跑到台湾发展,李敖借着文化圈内朋友众多,认识了李翰祥,还卖给他一台二手冰箱。时值暑期,可李敖还是亲自参加搬运。李翰祥的太太认出李敖来,说道:“哟,大作家怎么做起苦力来了?”李敖笑笑,答曰:“大作家被下放了,正在劳动改造啊!”对于逆境,李敖显得坚强而幽默。在自谋生路的同时,李敖毫不惧怕国民党的封杀,继续与一些“异议”人士来往,终于,一天深夜,他被“请”上黑轿车,“进去”了。
“大坐牢家”
李敖前后“三进宫”,但并不像有的人那样在牢里无所事事,丧失自我。坐牢成了他休整与反思的地方,他戏称自己由大作家变成“大坐牢家”。
第一次入狱前,他的女儿李文在美国出生了。作为父亲,他明白自己无法弥补的东西很多,在狱中不能看报,也不能读书,于是他便给处于启蒙阶段的女儿写信,教她英文和汉语。凭着超人的记忆,他旁征博引,谚语笑话不断,文字诙谐,显示出学贯中西的知识功底,后来结集出版,名为《坐牢家爸爸给女儿的八十封信》,直追当年印度圣雄甘地在狱中为女儿写出简明世界史的壮举。
其实,坐过牢的人都知道,牢狱是人间极痛苦的地方,更不用说像李敖那样关在暗无天日的小单间,除了面对自己的孤独外,还要被审讯人员折磨。一次,审讯人员把3支圆珠笔夹在他左手四指间,又强迫他用右手紧握左手做成“现代夹棍”,还说:“李先生,这不是我们折磨你,是你的右手让你自己的左手痛苦,你可不要恨我们啊。”
李敖笑笑,说:“我不恨你们,也不恨自己的右手,我只恨圆珠笔。”
出狱后,有人采访他狱中感受。李敖说,世上有两个锻炼男子汉的地方,一个是战场,一个是监狱。只有战胜自己,你才能挺过去,变得更强大;如果不能,就会变得痛苦不堪,难受万分。而李敖自己,则在狱中过着极有规律的生活,每天思考上下古今事,整理自己的想法。果然,每次出狱后,他更加激进,揭露狱中黑幕,批判蒋家的专制,甚至将已见上帝的蒋介石“鞭尸”,先后出版了五本《蒋介石研究》,揭露蒋介石的丑恶历史,为张学良大声叫冤。他说自己是个快意恩仇的人,又是历史学家,“上帝管两头,李敖管中间”。对那些坏蛋,他的态度完全是“骂你没商量”。
笑傲法庭
李敖虽然只读过一年法律系,但却是个打官司的高手,加之他嫉恶如仇、有仇必报的性格,使他一直官司不断。
经典之役是与萧孟能的官司。萧孟能企图诬告李敖,不想李敖不但精通法律条文,写状子有大律师的水准,而且擅长演讲辩论。法庭上,李敖逻辑严密,滴水不漏,令对方辩护人瞠目结舌,结果,萧孟能被三次判刑,无计可施,只好潜逃到美国,成了通缉犯。
李敖不但擅打官司,对法官的无能或不公正也毫不轻饶,常常是一边打官司,一边在报上写文章,分析法官的无能与荒唐,指出法官对法律条文的无知,使不少法官对他敬而远之,甚至攻击他是“狂吠的狗”,而李敖则笑答,在他家门口,该钉一木牌,上书:内有恶犬,但不咬人。
情场先锋
从小学暗恋一个女生,到大学时代同居,李敖一直显得一往情深。成年以后,他的才学、人格魅力、传奇的经历,使他有大批的女性崇拜者。他一点也不欣赏那种传统的性爱观,他认为男女之事是极端唯美的,爱情并不在乎天长地久,所以,他风流成性。
与大明星胡茵梦的闪电婚姻便是其一。李敖第一次出狱时,胡茵梦冒着演艺生涯被压制的危险,为他写了一篇报道,两人遂相识、相恋,很快走上红地毯。
结婚第二天晚上,一位疯狂的影迷打电话给李敖:
“李敖,我要杀你全家!”那人气势汹汹地说。
“我只有一个人,你怎么杀我全家?”李敖问。
“好,我就杀你一个。”
李敖笑道:“那你排队吧!要杀我的人一大堆,还轮不到你呢!”
李敖结婚后,很快发现两人志趣并不真正相投,于是两人分居。胡茵梦放出话来,说李敖会拖着,不离婚,没想到当天就收到李敖的离婚书和一大束玫瑰,李敖同时向记者宣布了离婚消息,晚上便上电视,大谈现代婚姻。有趣的是,李敖大学时代的毕业论文便是研究宋代离婚现象,被同学戏称为“离婚专家”。仅据刚出版的《李敖回忆录》统计,李敖的情人便有数十位,林青霞、王菲等大明星也与他颇谈得来。现在李敖已过花甲,再也没时间来做PLAYBOY(花花公子)了,现在的太太是一个小他30多岁的“靓妞”王小屯。李敖对妻子赞不绝口,特别欣赏其修长美丽的大腿,戏称:“她既有一腿,我就有一手。”两人相处得很好,大有白头偕老之势。
狂人不狂
李敖虽然睥睨一世,狂放不羁,但也有自嘲的一面。虽然他常说,别人捧他,他很不安,因为捧得不够,但有时也常讲两个笑话以自嘲。
台北有家餐厅叫“金蛋糕”,李敖和朋友跑去吃东西,突然,女侍拿着纸和笔走过来,请他签名。李敖以为又被人认出来了,心中颇为得意。签完名,李敖高兴地看着女侍,哪知那女侍说:“我们老板讲过,每个客人都要签名的。”
另一次,李敖的弟弟肠胃不舒服,李敖就介绍他到一位熟悉的李大夫那里看病,哪知那家诊所有两个李大夫,一个肠胃科,一个是妇产科。他弟弟找到了妇产科的李医生,说:“我是李敖的弟弟。”那大夫忙点头道:“哦,李敖,我认识,她下个月就要生了。”
每当李敖志得意满、得意忘形之时,他便拿这两个笑话自嘲一番,投入到他那做也做不完的工作中,做他的工作狂人去了。
在中兴大学的小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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